(我之本意,不是只想写三哥,更为记录一段岁月)
1
上学之路
在诸兄弟姊妹中,若论天资,三哥应该是最好的,起码他小时候成绩是优异的,然而他的学历,却是最低的,这大约与他懒散的个性有关,正所谓性格决定命运。
我是五年级时从村里转学到了乡里的,那时候乡里的中小学还未分家,统称为混子学校,大哥是中学部的化学老师,三哥复读初三,我上五年级,课毕我们都寄住大哥处,我和三哥睡一张床。
那时候每周休一天,周六只上半天课,每周六回家一次,下周一返校,放学的路,不必赶时间,所以走得还算轻松,三哥和他同学边走边玩一种叫做“十点半”的纸牌游戏,且是挂了彩头的,*资有多大,我却忘了。
然而上学的路,于三哥就成了畏途,单程十五里路,走到半途,我就会甩掉他千米以上,然后几次三番的驻足等他,直到他站在远处喊我:“你走吧,不用等我!”按照他的速度,走剩下的路,迟到是必然的事。
三哥之所以成了复读生,是因为临近中考的时候,他要去护理住院的母亲,等到了第二次中考时,他又因自己患了病,依旧错过,父亲要求他再念一个初三,三哥执意不肯去。
其实那时候乡下的孩子,念三五个初三是家常便饭的事,然后若能考上个中专师范的,从此农转非,亦被视为莫大之成功,整个学校初三学生近百人,每年最多考取两三人,有时连一个也考不上,说是百里挑一,一点也不为过。
三哥的同班同学赵某,据说念了八个初三,熬到同学师范毕业做了自己的老师后,终于考上了县师范学校,成了一时之美谈,可谓是现代版的范进中举,此人进了县师范后,还当上了学生会主席,混得可谓风生水起。然而三哥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再去念书,于是从此成了社会人。
母亲之始患胆结石,大约是出嫁之前的事,她说那时只知道胸口疼,熬过一阵便了事,直到小妹出生以后,才去住了院,据说那颗在胆里生长了三十年的石头,取出时已经大如鸡卵,且坚不可摧,医院里的医生,也是见所未见,我曾问过母亲石头的下落,她说被三哥拿去换酒喝了。
又一次耽搁了三哥中考的疾病,唤做疥疮,我也曾患过,很快痊愈,亦不觉其苦,然而三哥却因之放弃了中考,殊难理解。
有时候,天资好的人,因为不习惯遭受挫折,反而养成了容易放弃的毛病,因此天资反而成为一种负累,三哥之辍学,大抵如此。
2
社会人
我上初二的时候,大哥已当上了中学校长,之后不久他便上大学去了,我也不再寄宿,每天来回步行十五公里许,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独行,不过不用边走边等掉队的三哥,亦不觉其累。
而三哥则成了村小学的代课老师,课余喜欢呼朋唤友,把酒言欢。三哥喝酒,有点古人之风范,用碗装酒,一碗酒约三两许,其实他也就三碗酒的量,也没有喝一分酒长一分力气的禀赋,但单凭这做派,就可以唬住好多对饮之人,而他的本心,却没有以此唬人的意思,大约只是觉得这样畅快吧,父亲存下的近百瓶酒,很快便被他和他的同*给败光了,我记得其中有董酒珍酒等,在那时的乡下,已经算是佳酿了。
他的酒友,多是些带了点游侠气质的少年,若是论年纪,应该称他们青年才对,若是论心智,我以为还是称少年合适。八十年代中的农村,因为改革开放,日子过得还算宽裕,亦多空闲时间,游侠少年诸君,在酒足饭饱之后,无所事事,难免会惹事生非。
某个暑假,三哥与他的几个同*游历到了二十里外的丁村,与当地的少年起了冲突,吃了点小亏,村中少年得闻,均觉愤愤,纷纷请缨,要一同前往雪耻,于是三哥就带了十余个人,浩浩荡荡的去了,殊不知对方早有准备,提前聚集了更多的人马,还租了一辆卡车,带上锄头钉耙,严阵以待,提供车辆的是本乡的王国详,也是我的族兄。
两*甫一交接,对方便凭着人数和装备之优势,对我方形成了碾压之势,我方则一触即溃,纷纷作鸟兽状散,胜利者点名要找王老三,每获一俘,必问是否王老三,是否王国祥的族弟,被问及者不明所以,以为答是可获赦免,于是不乏冒认者,殊不知冒认却招来了更重的体罚,然后又忙不迭的证明自己不是王老三,幸而丁村距吾村不甚远,于世代居住此间的人而言,总能捋出些共同的熟人来,从而证明自己就是自己,只是如果捋慢了,会多挨几个耳光,多流几滴鼻血。获胜者最后问遍了所有的战俘,却没有找到王老三。
硝烟散尽之后,战斗中唯一全身而退的,只有三哥,他收拾了残兵败勇,铩羽而归,混子街上混社会的少年听闻此事后,大觉丢脸,特地找人带话给丁村少年说,你们打败的只是板水沟的少年,并不是混子街上的,这是闲话,且按下不表。
毕竟不是真正的战斗,亲历者们很快把此事当作了笑谈,有的甚至当作了值得炫耀的经历,当有人问三哥何以做到全身而退时,三哥说这很简单,队伍一溃散,他就闪进了战场旁边的一户人家,诈称自己头晕,要借床休息一会,乡里人质朴,允了他,于是便躲过了浩劫。我反而觉得是那户人家善良,心里明白,只不点破,所谓贵人,大抵都具有这样的品质。
父亲从矿上归来后,大为震怒,声色俱厉的训了三哥,时长超过半小时,父亲是个严肃的人,几乎不会动手,然而他的训人是极其厉害的,三哥因此而痛哭流涕,并说父亲只喜欢二哥而不喜欢他,父亲气极无语。
3
二哥与三哥
二哥长三哥两岁,一直是个友于兄弟的人,我们三个曾经在同一床被子下厮混过,夜半降温,我和三哥抢被子,二哥不参与,半夜还为我们掖被子。
二哥上高中时,我上小学,他每隔两周都会回家拿生活费,如逢赶场天,偶会偷偷的给我五毛钱,据说那时候高坪中学的菜价五分钱一份,可见二哥所馈不菲。二哥还喜欢存钱买书,我的读杂书习惯之养成,便是受他影响。
三哥是否用过二哥的生活费呢?我不得而知,但是二哥为三哥背锅的事,却是有的。某次三哥放牛,因贪玩丢了牛,遍寻不着,彼时二哥刚从学校回来,便领母命替三哥去寻牛了,几番周折,终于在邻居梁家的玉米地里寻着了,而且已经啃食了一大片玉米苗,邻居很生气,大声的呵责二哥,说他不是一个称职的放牛郎,必告其父母让受责罚,二哥始终和颜以对,不作辩解,事后邻居才知道是错怪了二哥,且不止一次在母亲面前夸赞二哥,我也曾亲聆其赞。
与二哥的质朴相比,三哥爱追逐时髦,他是村里第一个买留声机的人,而他买留声机的钱是从母亲的皮箱里拿的,当母亲发现皮箱里的钱少了而三哥多了一台留声机时,便责问了三哥,三哥倒也爽快,说钱就是他拿的,就是拿来买留声机了,母亲无语,从此改变不藏钱的习惯,只为了防三哥的不告而取。
打架事件之后,父亲觉得还得将三哥带在身边教育,于是又入股了临近的一处煤矿,让三哥去做记账兼管理的工作,所谓煤矿,其实就是一二十人规模的小煤窑,也可以叫做乡镇企业,其时我已上高中,二哥中专毕业在航道处工作,由于身体不好的缘故,二哥那时过得很清贫,一度想要辞职回来与父亲一起开矿,父亲不允许。
三哥到了矿上,便比以前阔气多了,一次寒假将近,三哥醉醺醺的到高坪中学来找我,给了我相当于几个月生活费的钱,说是让我买喜欢的书看,同时他还给已经上班的二哥汇了款,说是让他早点回家过年,另外,那一年三哥还为我买了件羽绒衣,他骨子里其实是个大方的人。
我以为三哥之当初拿二哥作挡箭牌呛父亲,其出发点本不是针对二哥,而是情急之下的一种自救本能,譬如溺水者之胡乱抓救命稻草,二哥不幸成了那颗株稻草。
4
挫折
然而三哥还是改不了好酒的习惯,甚至上班也在醉中,这一点父亲殊不喜。合伙开矿的人以三哥的名义,去银行贷款作公用,却又胡乱开支,三哥不以为意,险些成了冤大头,父亲知道后大为恼火,最后通过司法途径才解决了此事。
此后父亲终于下决心让三哥回了老家,于是三哥又做回了村小学的代课老师,村小学的校长戴明钊,是我的堂舅,一直对三哥颇为包容和照顾,也是他的贵人。
三哥与父亲的关系,一直不很融洽,大约父亲对他总有些期许在,他又总不争气的样子,以至于此。母亲曾告诉我,我们不在家的时候,父亲和三哥曾有过几次激烈的争吵,当时互相都说了些过激的话。
其实我知道父亲是爱三哥的,三哥成年以后曾患肺炎,当时身上加盖了几床棉絮,仍就打颤发抖,声透数间木屋,当时连堂哥堂嫂都来了,有见最后一面的意思在。三哥虚弱而无助,唤“爸爸”不断,父亲亦柔声回唤“幺儿”不断,这是我见过的严肃内敛的父亲最柔情的时刻,我甚至曾经羡慕过三哥,羡慕他因患病换来的殊遇,这父子呼应的画面,一直刻在我脑海里,至今尚未淡去。
大舅的医术很精湛,起码在村里如此,三哥的病,便是由大舅给治好的,医院。大舅之医术,不只在村里得到认可,母亲患病送遵义医学院后,因胆汁外溢,大夫初诊竟以为是肝炎,大舅力争,最终才确诊为胆结石,从此病房内外均尊称他为戴老师,大舅是医学科班出身,文革后做了赤脚医生,一生好酒,不事耕耘,与三哥脾性相投,我却与幺舅更亲近些。
三哥当代课老师的时候,学校有谢和邹两个女老师,谢老师与他有婚约,他却移情于邹老师,并要求退亲,父亲不允,请过好多人来劝他,包括村里的长者和三哥的朋友,三哥不为所动,一意孤行,后来父亲只有妥协,同意退掉亲事。然后也请人上门到邹老师家里提了亲,结果遭到了拒绝,理由是,按照转折亲戚关系,辈分差了一辈,父亲明白这只是借口,但对结果却早已料到,他如是为只是想让三哥死心罢了,三哥之料事,与父亲总不在一个层次上。
那个时候,我是完全站在父亲一边的。现在看来,感情之事,不宜勉强,但也不可孟浪。父亲之行事,或许武断了些,而三哥之行事,总是欠深思熟虑。他的一次次挫折,以及父亲对他的一次次教诲,反而帮助了我的成长。
我曾经感到遗憾,生长在贵州的乡下,居然不会山歌,因为黔北乡下的汉族村落,没有歌舞的传统,我与三哥一样,从小学到初中,几乎从未上过音乐课,然而后来他却能教学校的小学生识简谱唱歌,我问他是怎么会的,他回答说自学,于是我也自学会了简谱,并因三哥而爱上了那个年代的流行歌和一些经典老歌,其中一些歌曲现在仍是经典,可以说三哥是我的音乐启蒙老师,我一直有个观点,即真心热爱音乐的人,大都具有真性情,三哥或许就是这样的人。
5
三哥与母亲
母亲一生住过四次院,前两次均由三哥独自护理,后两次以二哥为主,二哥是个细致入微的人,能与父母做极好的沟通,三哥却率性而为,只与母亲相得,与父亲颇不融洽。
母亲第二次住院的时候,尚无农村医保,父亲亦已赋闲,我也尚未独立,费用主要由大哥负担,母亲说大哥是出头椽子先遭烂,我印象极深,所以独立以后,我十分积极主动分摊家里的花销,但是护理之类的事还是依赖二哥三哥及小妹。
母亲摔坏股骨头时,已经七十四岁高龄了,因为体质等原因,换股骨头的手术有些延后,其时三哥已经不做代课老师,在遵义市内替别人守店,日子过得颇为窘迫,我曾给钱让他自己去买衣服穿,他却回家将钱交给了母亲,说是给她治病用,母亲在叙述此事的时候,十分感动,我也颇受触动,沿着母亲的视线,发现了三哥身上的闪光点,其后换股骨头的费用我并未让三哥分担。
父亲去世以后,母亲又在世了十年,饮食起居主要在三哥家里,随着收入的改善,后来三哥把家搬到了县城里,母亲亦随之迁徙,当我计划接母亲同住的时候,却被告知要调往外地,正纠结之际,三哥斩钉截铁的告诉我:“你尽管去,不用担心母亲,不是还有我吗!”事实也是如此。
三哥两个孩子均已成年,三室一厅的住房,却给母亲长留了一间卧室,侄儿冲因此住在单位宿舍里,母亲生命的最后两年,总是三病两痛的,子女亲朋多往探视,三哥家里总是络绎不绝的样子,而他都能笑颜相对,尽力做好接待,身边无论是谁,若敢对母亲及在兹照顾母亲的小妹不友善,他就会发飙。
居住县城的时候,母亲爱到楼下广场上与其他老太太聊天,侄儿冲和雷则负责上下接送,他们都觉得理所当然,毫无怨言,从这个角度看,好酒的三哥其实也算是合格的父亲。
三哥经济状况好转,是在他改行做了财务以后,虽然他仍然喜欢喝酒,母亲却正色的告诉他:工作的时候不能喝酒!三哥居然做到了,如果父亲泉下有知,或许会收起他挑剔的眼神的。
何以率性的三哥更容易听进母亲的话呢?我想主要有两点,首先母亲对于三哥总体上是欣赏的,大哥上班以后,在乡下老家,诸如犁田之类有一定技术含量的活儿,就由三哥承包了,母亲也从不吝啬她的赞扬,而二哥和我总是在做些打杂的事,对于技术活,我以为我是没机会学,二哥则是学不会。其次在母亲心中,一直觉得是亏欠了三哥的,是因为她生病才耽误了三哥的学业,否则按照三哥的资质,是能考上一个好学校和有一个好前程的,侄儿冲上的就是武汉大学。
6
三哥与父亲
父亲与三哥的不融洽,几乎是贯穿始终的,父亲大去之前的两个月,希望将抵达老宅的最后两百米马路修通,几番交流之后,三哥还是有些莫名其妙,父亲一怒之下,与三哥做了分工,三哥只负责找工人,父亲负责做总指挥,最后,已经十分虚弱的父亲坐在椅子上,指挥完成了他一生中的最后的工程,这与他带领人修通村里的十里公路和修建村小学校舍相比,当然只能算是小工程。
父亲去世那天晚上,当几兄弟姊妹在堂屋给父亲穿上老衣以后,却遍寻不着三哥,最后在父亲刚刚故去的床上找到了他,当时他平躺在床上,眼神空洞,失落了*魄似的,大哥禁不住有些生气,喝起了他,三哥也自觉不好意思,迅速的爬了起来,想要融入忙碌的人群,但是整个晚上,他都显得手足无措和格格不入,依旧还是无所事事的样子。
我认为,父亲故去,于我们而言,悲痛多一些,于三哥而言,则是失落更多些。有一类亲情,当你拥有时,你觉得多余,甚至排斥,而失去后,才发现自己早已经习惯了依赖,父亲的存在,其实就是三哥心底的依赖,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到而已。
父亲的葬礼大约是截止目前村里最盛大的,来吊唁的人和车辆空前的多,因为有了父亲监工完成的两百米马路作为腾挪的空间,场面还算有序,这时候我们才明白了父亲坚持要修路的初衷。
侄儿冲的高考,自觉没发挥好,一开始拒绝填志愿,三哥很着急,电话打到了我这儿,当时妻子在我身旁,她也听出了三哥的失措,我当时只回了一句:“不填就不填呗,说不定来年就遂了他的愿呢。”此后妻子对我说:“我觉得很多时候,三哥已经把你当成去世的爸爸了!”我亦有同感,父亲去世已经好几年,三哥心中对于他的依赖依然还在。
后来在班主任的劝说下,侄儿冲选读了武汉大学,在送他上学的聚会上,有个二十来岁的嚣张少年上门挑衅,在他与三哥理论的过程中,我初步了解了事情的原委,大致是对方就冲上大学家里请客之事做了告密者,事情被三哥知晓了,他便请村里的长者上门告诫下不为例,对方仗着无人对证,索性闹上门来。有客人想大事化小,劝少年有话到晚上再好好说,该少年也有韧性,便与别人边打纸牌边候着,到了晚上,便准时爆发了,气焰十分嚣张,他让三哥拿出他当告密者的证据来,否则不惜见红云云,三哥顿时陷入被动,因为证人是镇里一个公职人员,是绝不可以出来作证的,这大约也是对方早已算死了的,那一刻,我更理解了大哥给三哥下的断语,他真的不适合做官,哪怕只是做个村官。
此事从情理上言,该少年的确理亏,但从法理上言,也无可厚非,但在乡下老家,很多时候情理大于法,所以该少年的行为是会引起公愤的,但是三哥处理的方式,明显失当,以致被动。
等到三哥束手无策,众人频频看我的时候,我出手了,大哥也马上加了进来,办法很简单,就是采用强力的方式,将对方“请”出了老宅,置之道旁,并警告他若再上门胡闹,我们将不再客气,至于他与三哥之间的是非曲直,请择日自行解决,不干我等事。对方开始撒泼,说我们限制他的人身自由,惹得众人一阵笑骂,嚣张少年的气焰渐渐就没了。
“夫战,勇气也!”该闹事者高我半头,但那天我还是从气势上压倒了他,有在场的人事后说我最像父亲,我以为这是对我的褒奖。其实父亲处理这类事情是不会动手的,因为他有威望,也有技巧。
曾经有邻居周徐两家的晚辈自由恋爱了,按风俗需要有个媒人,父亲被双方请来担此角色,后来女方悔婚,按理该退还彩礼,女方母亲为使局面复杂化,故意在大路上拦截辱骂父亲,意欲激怒之,父亲竟一言不发,转身走掉,旁观者都觉得不可思议。此后父亲托人请对方男主人来我家,先问他你家到底谁说了算?男主人答是自己,然后父亲又说:“我是你们双方共同指定的媒人,无论如何,都有责任把此事处理完毕,我可以保证我的公正,你也要保证撒泼之事不再发生。”对方言之凿凿的去了,事情得以圆满解决。
不与撒泼之人理论,本无足道,但是父亲一言不发转身走掉的修为,非我诸兄弟所能及。在我的记忆里,父亲一直是个受人尊敬的乡绅似的人,被人当路辱骂亦仅此一次,佛家修行中有“忍辱”的说法,类此。若是非要说的刚猛一些,那就是既具虎威,何惧犬吠。
而三哥之学父亲,往往徒具其表,似是而非。
7
成长
三哥当代课老师的时候,在乡里评比时总是名列前茅,成绩甚至优于那些科班出身的老师,一度让他颇有成就感,可是越到后来,落差就越明显,因为没有编制,其收入水平与教学成绩严重不相符,于是我带他离了村进了城。
相对他的同龄人而言,三十多岁才离家打工,的确是有些尴尬,刚进城的头两年,因为艰难,他也曾动摇过,想回去竞选村主任,被大哥否决了,大哥觉得,那些看好三哥的呼声,其实都是看在故去的父亲的面子上的,而三哥的秉性,是不适合当官的,哪怕只是村官。
针对三哥的自身条件,我曾经劝三哥学做财务,当时他一脸的落寞:“都这么大的年纪了,还是算了吧!”之后我也不再提及。一年以后,他竟偷偷的考取了执业证书,之后便开始自谋职业,在黔北那座小城市里的创业者,学业未必高,人大都质朴,三哥恰好与他们能很好的沟通,可谓是相得益彰。
曾经有一家企业,大股东认为他的投资已经全部到位,其他股东则表示怀疑,各方莫衷一是,三哥临危受命,负责查实此事,但是由于账目混乱且不规范,谁也说不清楚,话语权最后竟然到了三哥手里,根据三哥的判断,结果会对大股东不利,深夜里他给我来电话,告诉我他的困惑,我只告诉他不能曲解事实,哪怕因此得罪老板,三哥说他也是这般想的。
事后大股东虽然损了面子折了钱,反倒更敬重他了,做什么项目都要带上她,这颇是让我欣慰,三哥总算在他的圈子里立住足了。
后记
每个人的路,都是不可复制的,三哥的人生固然平凡,也有曲折和艰辛,也收获了坦然和快意。若是按父亲的意愿,他或许会活成另外的模样,他的路若是让我来走,亦会是别样的结局,那么,三哥就不是三哥,我也不是我了。
作于.1.3修改于.5.17
遵义女子文学社招募啦!(点开蓝字查看详情)遵义女子文学社招募
如果你也想加入女子文学社,做灵*有香气的女子,扫